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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上结婚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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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上结婚

黄晨是著名导演郑君里的夫人，也是老一辈电影人，这本《我和君里》（上海文化出版社2013年10月版）是她年近八十时（1993—1994）的口述回忆。书出版好几年了，虽然出版社也是上海的，但我居然是在北京的万圣书园买到，又背回上海。当初买它，主要是因为他们夫妇的家在离我单位非常近的武康大楼，这本书里有关于他们在那里生活的回忆。

书很薄，只有七八万字，却叙述了两个人的大半辈子生活。这书里描述当年的文艺青年的生活煞是有趣，他们热情，天真，率性，大方又坦诚，跟今天脸色苍白、拧巴拧巴的“文青”不是一个品种。像黄晨（那时叫黄祖榕）跟郑君里的结识，就是起源于在新亚喝茶，朋友起哄，说郑君里失恋，正好把她介绍给郑君里。就这么认识了，感觉越来越好。相处中，黄晨另外还有男友，有一次，郑君里发现那个男友“小金”向黄晨求婚的信，认为自己受骗了，闹着要自杀。惹得包括江青在内的一批朋友，纷纷站出来打抱不平，大家这么一说，黄晨也急了。“我考虑再三，就对君里说：不要再什么小金、大金了！我们结婚！用事实来表明对你的爱，那总没有话说了吧。……我们马上准备！马上结婚！”（第28—29页）姑娘家里当然不同意，好，黄姑娘雷厉风行，拎着皮箱，带着一点衣服，说是要到上海工作，就这么结婚来了。这算“逃婚”，不过，郑君里可是明星，同事朋友来了一两百人，还有报社的记者，如此大张旗鼓地逃婚也让人服了。

郑大明星口袋瘪瘪，结婚都是贷款买家具、整房子。他的那些哥们儿也是穷光蛋，好在，大家过着的是“共产主义”生活：

那时，他们过着有饭大家吃、有钱大家花的生活。君里曾穷到一天只吃一顿饭的程度，什么饭呢？一个铜板一块大饼，再加上可以白喝的自来水。像袁牧之、唐纳这些艺术家，都是住在亭子间里，穷得只好睡棉花絮，连被面、被里都买不起。有时候穷得实在没办法，把东西送去典当换一点钱，夏天可以当冬天的衣服、被褥，冬天就没什么东西可当的了，那就谁有钱，大家就吃谁的，两毛钱买碗罗宋汤，这是他们经常过的日子。牧之经常没有饭吃，有个时期，他就住在我们家，不仅蹭饭，而且蹭住，我和君里睡在床上，牧之就在我们床边打地铺。当时我还怀着孕，有一天君里起床到楼下做什么事情去了，牧之睡在地上大概觉得不舒服，还是床上舒服，看君里一走，他就爬上来，躺在君里的那个位置上，呼呼大睡，这浪漫不浪漫啊？我一直把这件事当笑话来讲，君里也好像无所谓，因为那是信得过的朋友。（第34—35页）

这事，想起来，我也能笑一个礼拜。

那是他们的青春岁月。对了，今天的年轻人是不是已经不知道，这些人“都是唱什么歌的”？加个注吧。郑君里（1911—1969），执导的电影有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（与蔡楚生合作）、《乌鸦与麻雀》《林则徐》《聂耳》等。袁牧之（1909—1978），东北电影制片厂第一任厂长、文化部电影局第一任局长，主演过《桃李劫》《风云儿女》，编导过《都市风光》《马路天使》等……这些都是中国电影史上的光辉名字，可以证明他们并非荒唐的小文青。

2017年7月27日零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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