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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凌初（第1页）

很显然，眼前的这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少女的修士，绝对不是封灵嘴里的什么“老人家”，

云仙宗现任掌门颜凌初是七玄宗主的道侣，这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事，作为宗门的二代弟子，她同样来自百花峰。百花峰作为云仙宗的金字招牌，一直人才辈出，就算整个门派在修真界的实力排名不高，大多也是因为只收女修，因而人数较少，致使整体实力偏弱。

即便如此，修真界也没有势力愿意得罪这群女修，一是忌惮七玄宗的地位，其次便是这位修行百年，却仍维持着少女时模样的掌门了。

驻颜术并不是什么太高深的功夫，只是太执着于此难免会耽误修行，而颜凌初则做到了两不误，不仅如此，年轻时她性好远游，再加上实力超群，百年来闯下好大名头，只是后来当上了掌门，又有了亲传徒弟，便专心扎根于宗门杂事之上了，只是这驻颜的功夫还是不苟分毫。

年轻掌门的嘴角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，使她脸上的表情更让人捉摸不透，一双狭长的眼睛懒洋洋地半睁，更显神秘，而在掌门的身前则站着另一位熟人，竟是柳清眠的师父封灵早已到此。

见柳清眠来了，封灵朝她露出鼓励的笑容，也为她化去了些首次面见掌门的压力。

掌门召见的原因师父已经提前和她说过，无非就是掌门想体恤关心一下她这个失踪人口，封灵顺便也来申请一下免去她考核的这件事。

虽然已经交了底，但柳清眠还是难免有些紧张，面前短短十来米的路程却变得异常艰难，手上更是止不住地想去抓手腕上的镯子以寻求安全感，但又害怕被掌门怀疑镯子的来历，只好强迫自己去看这大殿里的布置。没想到，这一招还真起到了作用，只见这殿中装饰朴素，家具也只有几套简单的桌椅，而其中最显眼的则要数掌门座椅旁的一套深色桌案。

这殿内的布局咋一看杂乱无章，可因桌椅都是简朴的自然风格，倒还生出了种陋室取静的味道，而那桌案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，正是殿内檀香的来源，而在香炉旁则平铺着一张纸，上有一张水墨画和几支未干的画笔，可能是画还未完成的原因，上面留白颇多。

柳清眠瞧着半天也没看不清上面到底画了什么，不过也算是帮她缓解了紧张的情绪，等两人走到掌门面前的时候，她已经不似刚来时的慌张了。

段绪对掌门行了个简单的礼，却无视了旁边的封灵，柳清眠疑惑间也只能对封灵一笑，然后学着样子向掌门行礼，随后，身旁的段绪恭敬开口，声音如银铃般好听“弟子参见掌门！这位便是池晚峰弟子柳清眠了。”段绪微微抬手指向她，掌门也顺着看了过来，两人的眼神第一次对在了一起。

尽管有所准备，当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心头，随即胸口便是一阵热流冲出，将这股寒意的余劲化了个大半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，体内却上演了一场两股力量的角逐。胸中涌出的暖流使她倍觉舒坦，但还是下意识地作出一副忍耐不适的模样，装作无意地垂首避开那双眼睛，道“弟子柳清眠参见掌门！”又对旁边的封灵行了一礼“弟子参见师尊！”

身旁的段绪发突然出一声轻笑，微不可闻，但在这间宽阔的大殿内，这声音还是如墨珠滴入清水般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，只是无人对此做出回应。

“我是颜凌初，你且抬头吧。”颜凌初的声音有些低沉，在这美女如云，百花争艳的云仙宗内，她的声音定是属于不太讨喜的那一款，但对于已经审美疲劳柳清眠来说，却好比是聆听到寺庙的晨钟暮鼓般醒脑提神，她闻言忐忑抬头，眼神再次交汇的时候已没有了先前那番凉意“你的事我已听说了，宗门搜寻不力，这一路你辛苦了！”

柳清眠连忙摇头“弟子不怨宗门！一切只怪那魔头手段太狡猾，如今能不仅能回来，还能成为亲传弟子继续修行，弟子已心满意足！”

这番冠冕堂皇的对话没什么营养，大家心里都明白，就是走个过场而已。颜凌初凝视了她片刻，微微颔首，收起慵懒的一面，挺直了腰背坐直，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，只见她从宽大的衣袖中搜出一只小巧圆珠，表面暗淡，看上去平淡无奇，她将珠子向旁边一递，正是对着封灵的方向“灵儿，你这次可收了个好徒弟，仅仅一年便步入筑基期，比之华梦当年也差不了多少了，人我之前没帮你找着，是我的不是，我现在身边暂时没什么宝贝，只能先赔个小礼了。”说完，手指轻轻一弹，那珠子就如羽毛般朝封灵飘飞过去。

暗淡的圆珠在空中划过，速度缓慢，却是朝着封灵面门而去的，柳清眠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，生怕师父被那珠子砸到，声音都已经到了喉咙口，却见封灵一直端在身前的双手动了一下，那圆珠刹那间急停，就这么静止在封灵前面半米处，再难进分毫。

颜凌初一直半睁的双眼此时终于完全睁开来，眼中的神采另这空荡的大殿都为之一亮，她微笑着站了起来，一身宽松的衣袍随之荡开，几乎快裹不住那修长的身段，而随之散开来的还有一阵隐隐的药香。

柳清眠虽然对医术一道不甚了解，但她的师父可算得上是宗内排的上号的医术高手，只是大多数人根本不了解这些隐秘，而这些东西封灵已经开始传授和训练，使得柳清眠的鼻子对药味也变得敏感了起来。

“灵儿的修为是愈来愈精深了，晓月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！当年我们一同讨伐那千年恶蛟的时候，她还请我保护你来着，这小珠子你应该还记得吧？师父当时将它送给了我，几百年来我也就用过几次，现在我将它赠与你徒弟，你觉得如何？”

这话自然是对封灵讲的，其中的内容信息量相当之大。柳清眠对于封灵的了解，还只是停留在表面的，师父若是不想说，她当弟子的也不好去问那些过往私事，最重要的是，连从何问起她都不知道，可她现在只觉得一个巨大的“瓜”在眼前露出了冰山一角，等这次回去了一定要机会好好问问！

几番对话下来，颜凌初仿佛每句话都别有用意，突然提到提及封灵过去的事，怕也不是怀念旧事那般简单，但封灵的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，对她刚才说的事置若罔闻，只是不客气地收下了那颗珠子“掌门费心了！”，说罢，原本凝在身前的圆珠忽然掉下，却被她翻手接住，她将珠子平举到眼前观察道“这颗千年蛟珠可是难得的宝贝，有避水之效，当年师尊将它让给了你眠儿，接着！掌门这次可大方得紧，赶快谢过！”

柳清眠接了珠子揣入怀中，她现在越来越能理解白烨那无所不容的衣服了，揣入怀里的动作她也是越来越娴熟，将珠子藏好，她大声应道“谢掌门恩典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！”结尾故意拖得很长，加上声音大，显得有些夸张滑稽，仿佛是得了什么神物似的，实际上只是还算稀罕的灵物，再加上封灵刚才的那番话，倒让颜凌初脸上有些尴尬了。

这倒是她们师徒二人间的默契了，从刚才的对话柳清眠就读出了封灵和颜凌初怕是曾经有什么过节，而段绪的态度也相当明显，她师父和这两人的关系应该都不怎么样。

“咳咳。”颜凌初轻咳了两声，段绪连忙上去搀扶着“师父！今日您已办公许久了，该回去了休息了！”

颜凌初任她搀着，却并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“无妨！最近身体有些不适，让两位见笑了，灵儿，你徒弟免试的事就这么说定了，我很期待她在今年七玄武会上的表现，你近来就少外出几次吧，留在峰上多指点指点！”

封灵笑道“不必，我徒儿就喜欢独自修行，不需要我天天带着。”她特意看了一眼段绪，又说“她过几日想去百花峰住一阵，还请掌门师姐多加照顾了！”

颜凌初回以一笑“那是自然，清眠去了百花峰若是孤单，来找段绪便是。”

旁边的段绪看向柳清眠，展露出她那迷人的笑容，柳清眠打了个寒颤，硬着头皮回以一笑“谢掌门好意，不过弟子…”

段绪突然出声打断了她“啊，我忘了，眠师妹莫不是有两位以前的师姐在那百花峰的？”她特意将‘以前’两字加重“你的两位师姐可都是聪慧之人那，加入百花峰修行可是明智的选择，我曾和她们见过几面，都是很好相处的人，师妹你怎么舍得和她们分开呢？”

柳清眠挑了挑眉，对她话中的挑拨之意嗤之以鼻“都在一个门派，谈何分开呢？我们现在不也能见面吗？”说完，她又看向封灵“师尊，上次的功课还有些问题要请教，您可否回去解答一二？”。

对于这里的“修罗场”，她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多呆了，但又不想丢下师父一人在此，便抛出了这么个生硬的话题。

封灵自然是懂的，与掌门虚与委蛇了两句，总算是带着柳清眠逃了出去，回到了池晚峰上那处属于两人的半山居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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