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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朝堂弹劾一（第1页）

大楚咸和十七年，三月初九。金銮殿内，铜鹤香炉中袅袅飘出龙涎香，那馥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殿堂，却难掩殿中紧张肃杀的气氛。苏明薇身着朝服，朝靴沉稳地碾过汉白玉台阶，每一步都似踏在命运的鼓点上。她袖中的军械账本，其棱角分明，硌得掌心生疼，仿佛在提醒着她肩负的沉重使命。她抬眸，望向丹墀上那威严的蟠龙柱，柱身投下的阴影，恰好笼罩在父亲所站的位置——那向来是武臣班首的尊贵站位，然而此刻，在她手中证据的映衬下，却仿佛被一层刺骨的冷灰色所浸染。

“启禀陛下，”御史中丞王大人双手持笏板，用力一碰，发出清脆声响，“侯府嫡女苏明薇，有要事启奏。”

此言一出，殿内顿时一片哗然。定国公苏慎行的袍袖，在无人拨动的情况下，竟无端轻轻晃动，似是内心惊涛骇浪的外在表征。他望着女儿稳步走上殿来，只见她鬓边未佩戴任何珠翠，唯有一枚刻着骷髅纹的银簪，别在发髻之间——那赫然是从他密室之中搜出的、与幽冥阁暗中联络的信物。苏明薇目光如电，扫过父亲腰间那柄骷髅匕首，而后盈盈福身，声音清冷如冰，字字清晰地说道：“陛下，臣女要弹劾父亲，定国公苏慎行，犯下通敌叛国、私运军械之罪。”

“放肆！”定国公怒目圆睁，手中玉笏狠狠砸在地上，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鸟儿。“你一介深闺妇人，怎懂得军国大事的轻重？”他急切地看向皇帝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，“陛下明鉴，此乃臣家中琐事，容臣回家后严加管教——”

“管教？”苏明薇柳眉倒竖，短刀“当啷”一声出鞘，刀刃闪烁着寒光，精准地挑起账本，抛向丹墀。“这是臣女于父亲密室查获的《军械转运账》，自咸和十年起，直至今日，共计三十七笔交易记录，每一笔都详细记载着‘盐引换铁器，经柳记绸缎庄转运’。”她话锋一转，猛地指向账本上那鲜红的朱砂印，“此乃柳氏兄长柳成栋的官印，而收货的一方……”

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，众人皆屏气凝神，等待着她的下文。苏明薇留意着皇帝的脸色，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正是幽冥阁。而且，每箱兵器的夹层之中，都藏着诅咒皇室的纸人，纸人胸口所写的，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，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，“竟是陛下与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。”

“证据何在？”太子神色冷峻，蟠龙纹腰带在摇曳烛火的映照下，泛着冰冷的光泽。“仅凭一本账册，又怎能断定是父亲所为？”

苏明薇不慌不忙，从容取出一个檀木匣。匣中整整齐齐码放着十二枚骷髅玉牌，每一枚都刻有定国公府与幽冥阁的双重暗记，在烛光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。“这些玉牌，是从柳氏房中搜出的。”她伸出手指，指向玉牌内侧那醒目的血字，“‘血祭成则苏慎行封帝’，此乃幽冥阁与父亲的密约铁证。”

定国公身形一晃，险些站立不稳。他看着匣子底部露出的、自己的骷髅匕首鞘，心中顿时明白，女儿早已将他的退路一一堵死，不留丝毫余地。皇帝面色阴沉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御案，目光在账本里“太子印泥”的条目上稍作停留，而后忽然冷笑一声：“苏爱卿，事已至此，你还有何话可说？”

“陛下，”定国公“扑通”一声跪下，额角重重撞在青砖之上，发出沉闷声响，“臣实是被幽冥阁胁迫！他们以臣的妻女性命相要挟……”

“妻女？”苏明薇目光如炬，短刀直指他袖口那隐隐散发着沉水香的部位，“柳氏与苏明柔，早已沦为幽冥阁的‘血莲使者’。而臣的生母梧桐姑姑，”她猛地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处那朵娇艳却又带着哀伤的莲花刺青，“本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，却在十年前，被柳氏狠心灌下催生药，最终血崩而亡——这些，父亲难道都已忘却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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