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瞬间凝固。曾国宇眯起眼,这共产党竟敢用本名?他余光瞥见范铮垣的手正悄悄移向配枪,而曾国强这个书呆子居然挡在了共党前面。
"好胆色。"曾国宇突然笑了,示意众人落座,"邓先生不怕我拿你人头去南京请赏?"
邓清波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。封皮上《东北抗日义勇军战况实录》几个字歪歪扭扭,像是用炭笔写的。"昨天沈阳陷落时,我们在北大营的同志用命换来的。"他翻开内页,某页黏着片干枯的银杏叶,"曾督军不妨先看看再决定。"
白芷就是这时端着茶盘进来的。少女脚步比平日更轻,青瓷盖碗里的君山银针却晃得厉害。当她给邓清波奉茶时,共产党人突然抬头:"小姑娘,你拿茶杯的姿势很像我们野战医院的护士长。"
"我幼时学过一点医学,如果有天用的上……”白芷有些热血汹涌。
"说正事。"曾国宇敲敲桌面,"邓先生冒险前来,总不是为讨论我妹妹的茶艺。"
邓清波从腰间解下个布包,倒出七八颗黄铜弹壳。"日军三八式步枪弹,今早在黔东黑市出现的。"他推过一颗,弹壳底部的"昭和六年"铭文清晰可见,"鬼子间谍已经摸到西南腹地,曾督军还要等南京手令?"
范铮垣一把抓过弹壳:"我早说过要联合一切力量——"
"联合?"曾国宇冷笑打断,"上个月你们红军还在娄山关袭击我的运输队。"
"所以今天我来了。"邓清波眼睛亮得骇人,"中央红军主力已北上抗日,我代表黔州共产党承诺:停止土地革命宣传,所有武装听候整编。"他忽然扯开衣领,露出锁骨处子弹贯穿的旧伤,"这枪是民国十六年你们清党时打的,现在我可以忘掉。"
窗外传来晨钟声,惊起一群麻雀。曾国宇踱到窗前,看见操场上晨练的士兵正对着东北方向敬礼——不知是哪个军官教的。他转身时,脸上已换上那种在军政会议练就的模糊表情:"邓先生想要什么?"
"三件事。"邓清波竖起手指,"第一,释放在押政治犯;第二,允许我党在黔州公开募捐抗日物资;第三..."他看了眼白芷还没关严的门缝,"合办军官教导团,培训游击战术。"
范铮垣立刻接话:"我看可行!眼下——"
"大哥。"曾国宇抬手制止,"容我想想。"他故意把玩着桌上的青天白日徽章,这是上周南京特派员刚送来的"剿匪有功"奖章。"邓先生,你我心里都清楚,蒋委员长宁可丢掉东三省也不会容忍赤化。"
邓清波突然笑了。他从内衣袋摸出半张烧焦的照片,推过桌面。泛黄的画面上,年轻时的蒋介石与几个黄埔师生站在一起,其中戴圆框眼镜的赫然是眼前的共产党人。
"国共合作有过先例。"邓清波轻声道,"令尊大人当年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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