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风卷着废墟的尘埃,打着旋儿掠过,发出呜咽般的低鸣。断壁残垣沉默地矗立,如同巨兽的骸骨。那扇彻底消失的大门处,只剩下一个空洞洞、黑黢黢的门洞,像一张失去了所有表情的嘴。
没有咆哮,没有脚步声,没有激射的碎木。那股冰冷沉重、令人窒息的守护怒意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臭味和糯米焦糊味,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并非幻觉。
陈默躺在冰冷的瓦砾上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叶撕裂般的剧痛。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,浸透了衣衫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他紧攥着地契和铜铃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麻木,指缝间满是粘稠的、混合着鸡冠血和自己鲜血的暗红色液体。
“默哥!默哥!”张禹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,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狂喜,“没动静了!那鬼东西没了!你你怎么样?”他手忙脚乱地想扶起陈默,又不敢用力,生怕碰碎了这具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身体。
陈默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没事——至少暂时死不了。他艰难地偏过头,目光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门洞。结束了?那错位的守护之灵,真的被血契和铜铃的“镇”压之力强行扭转了目标?它接受了吴有财这个新主人?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的、如同叹息般的风声,从门洞深处幽幽传来。
风声里,似乎夹杂着两个截然不同的、极其模糊的意念碎片,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,随即彻底消散:
“主己易”
“守新龛”
“憋屈”
“然契约成”
声音里充满了不甘、无奈,以及一种被强行约束后的认命感。
紧接着,在陈默和张禹的注视下,那黑洞洞的门洞内侧,靠近地面的位置,空气如同水波般极其微弱地荡漾了一下。
两张极其模糊、半透明的虚影,缓缓地、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,从虚无中浮现出来。
一张红脸,虬髯戟张,怒目圆睁。
一张青脸,凤目微眯,不怒自威。
正是那对门神!只是此刻的它们,不再是附着在年画上的凶悍形象,而是化作了纯粹的能量虚影,只有半人高,轮廓模糊不清,散发着一种极其内敛、近乎沉寂的守护气息。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门洞内侧,一左一右,如同两尊沉默的、刚刚被强行安放到新岗位上的石狮子。那磅礴的怒意和攻击性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种程序化的、冰冷的守护意志。
它们存在的意义,己被强行锁定在“吴有财”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产权之上。至于吴有财是谁,它们不在乎,也无力在乎。
完成了。
陈默长长地、极其艰难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。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,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如同黑色的潮水,瞬间将他彻底淹没。他眼前一黑,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,向着无边的黑暗坠落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,他模糊地感觉到,自己紧攥着铜铃的左手掌心,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、如同冰层碎裂般的“咔嚓”轻响。
是铜铃上那道墨黑的裂纹彻底碎裂了?
紧接着,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温润、更加厚重、仿佛经历了淬炼与重生的磅礴力量,如同沉睡的火山苏醒,从那碎裂的裂纹深处,缓缓地、坚定地流淌出来,浸润了他冰冷的西肢百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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